满眼的金星消失不见,一片漆黑的视野再度充斥光彩。赵栋成不知道自己刚才昏迷了多久,但是悬在天穹西侧的那轮残阳,已经把漫天云絮染成了血色。他举起右手,强忍着酸麻擦去满脸泥浆,然后艰难地把身子正过来,在冻土地上四仰八叉地摆出一个“大”字。
对此刻的赵栋成来说,这些动作的难度堪比同时攀登五岳。当他终于摆正姿势以后,全身的骨节都在咔咔作响,肌肉、筋腱更是软的仿佛一滩烂泥,活像遭遇了一百次鬼压身那样绵软无力。靠着从小老谢带来的那套铁甲,他在砲弹落地的冲击波中勉强得以幸存,但是裹挟无数泥沙的强劲气浪,仍然给他的后背来了狠狠一撞。
从肩胛到尾椎,痛的像是捅进了一百把钝刀。赵栋成迫切地需要上药治疗,至少也要在床上好好休息几个时辰,可他却连一忽都不能多躺,必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。继续赖在这里的话,寒风、流弹、游荡的戎狄散兵,随便哪一样东西都能要了他的性命。
为了尽快恢复体力,早点离开这片活该死行瘟的荒田,赵栋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按照大先生教过的方法深呼吸。慢慢地排出肺中浊气,缓缓地减缓心脏压力。对,就这样让痉挛的筋肉逐渐停止颤抖,令飞散的魂魄重新聚为一体……
经过足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之后,赵栋成终于把狂野的心跳降了下来。痛苦仿佛退潮一般隐去,耳鸣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尖利,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弯臂曲腿,确认筋骨并无大碍之后,终于再一次地露出了安心微笑。